十之一二的两百万是多少?
那可是一千万到两千万!
而徐天德老先生只愿意补十万。
岂不是说,声名显赫的徐老先生居然想宰这个年轻人?
这怎么可能。
于是,立马就有人打抱不平起来。
“这小子连宝贝都没有摸一下就敢这样说?简直信口雌黄。”
“就是,也不看看徐老爷子是什么人,就敢在这里乱放屁?”
“呵呵!他怕是还真以为自己那是周代的宝贝了!”
这些人义愤填膺,显然对秦风十分不满。
不过徐老爷子却是风轻云淡:“小伙子,你这的确不是周代金玉钗,我可不会拿我望宝斋的声誉开玩笑,所以要抹黑我,得拿出根据来!”
秦风则摇摇头:“诸位误会了,我可没说我这金玉钗值两千万,只是这对玉杯不足二十万而已!”
闻言,人们不由投来讥讽的目光。
“小子,想砸招牌你怕是找错地方了,知道他这玉杯是从哪得到的么?”
相对于周围的人,徐天德倒是冷静多了:“这对玉杯质地温润,六德兼备,乃是正宗的寿山田黄。”
“而老夫亲自鉴定过,其耳臂的雕刻之法,乃是明代特有的‘花下压花’。”
“明代名匠张庆福独家的镂雕,大气磅礴,粗中带细,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复制的!”
此言一出,周遭的人皆不由再次称赞连连。
其实大家都知道。
这对玉杯,是徐天德在某一档公开的鉴宝节目上,当场出价向原主人买下来的。
要知道当时在节目上还有另一位大师。
两位大师双双打眼?怎么可能!
秦风暗想。
自己得罪这位公认的大师,今天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,只怕难以善了。
于是谦声道:“徐老先生你说得没错,花下压花的确是明匠张庆福的镂雕绝活,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。”
“其实200年前也有人突破了这门技术,并且仿雕了很多工艺品。”
“但两者还是有差异的,为了区别,清代的那位雕匠他……他每一个仿雕品都会打上记号。”
说着。
秦风拿起一只玉杯,当着众人将杯耳翻在明光下。
继续道:“徐老先生,你不觉得这杯耳底部的花纹有些奇怪吗?”
“这?”众人再次惊呼。
徐天德更是双目一凝,拿起放大镜,缓缓移到秦风所指的位置,细细一看,顿时脸色骤变。
果不其然,杯耳底部的一朵花纹中央,确实多了一些纹路。
“这……好像是一个‘书’字!这真是仿雕的么?不知是清代哪一位大家,当真好手笔啊!”
徐天德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。
毕竟一旦承认是仿雕,也说明他在鉴宝一行,要翻车了。
“他……叫……叫秦亭书,突破这镂雕技术不过两年,就去世了。”
秦风的声音,比徐天德显得更加颤抖。
因为念及这个名字的时候。
这个名字的主人强迫他学习鉴宝知识的一幕幕,仿佛昨日。
没错,秦风的父亲正是秦亭书!
徐天德抬头看向秦风,此时此刻,他的头发仿佛白了许多。
原本整齐往后的发丝,已有几根散到眼前。
如张庆福这等能人巧匠,又岂会犯下这种锦上添花的错误。
因此他对秦风的话心中已经有了判断,同时看后者的眼神,也多了几许疑惑。
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?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。
“但这也不至于让这玉杯的价值……瞬降十倍吧?”他不甘地问道。
而周围的人见状,只觉事情的发展有些滑天下之大稽。
在鉴宝一行英名一世的徐老先生,居然晚节不保。
至于之前抨击秦风那些人,更是羞于多嘴。
此刻,所有人都把目光焦距在了秦风身上。
“十九世纪中叶,那场耻辱的战争前夕,一批批仿我华夏田黄石的赝品石头也进入中国市场。”
“那些人用洋枪洋炮强迫那时候的名匠们,在这些赝品石头上雕刻仿刻雕纹,然后高价卖出。”
“这枚白黄玉石,就是那种赝品,你若不信,完全可以切开看看,用灰石灰仿制的‘萝卜纹’,应该还能脱离石体……”
秦羽一边说着,一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……
听完过后,徐天德轻轻一叹:“原来是这样!是老朽学识过浅,孤陋寡闻了啊!”
秦风心中的悲痛中醒来。
他露出一丝勉励的笑意:“先生不必难过,其实这些隐秘也只是少数人知道……不过确实是晚辈口无遮拦,让徐老先生蒙尘了。”
“不!如果不是你提醒我,我还将这赝品奉为至宝,沾沾自喜,是你点醒了我呀!”
说着,他拿起两只玉杯,狠狠砸在地上。
淡薄的雾气腾起。
所有人都傻眼了,秦风竟说得一点不差,所谓的萝卜纹,果然是用灰石灰仿制的。
他们顿时惊异地看向秦风,这个少年竟能一眼看出把徐老爷子都蒙蔽过去的赝品。
他是怎么做到的,这也太牛了吧!
简直牛逼到了极点!
而这时。
在徐天德的示意下,一个伙计又从内堂端了一个瓷器出来。
前者将瓷器推到秦风面前:“老朽差点让小兄弟遭蒙损失,实在惭愧,这件宝贝,算是作为小兄弟的赔偿吧!这二鸟鸣珠的青绘,作为新婚贺礼再好不过。”
“老先生这……”
秦风有些犯难:“此瓷瓶花色色泽灰蓝,纹饰清淡,青料应该为平等青,且空白面积广博,胎薄釉白,应是明洪武时期的青花,这价值超过我那金玉钗实在太多了,实在受之有愧啊!”
“小兄弟在鉴宝一道果然天赋异禀,一眼就能鉴别真假年份,我等是望尘莫及啊!其实比起我望宝斋的声誉,这瓶子不算什么,况且老夫还有一事相求,还望小兄弟答应。”
此刻,徐天德目光里渐渐泛起热切。
“老先生请说!”秦风也有些诧异,自己能帮上对方什么忙……
“老夫聘请小兄弟做本斋的名誉鉴定师,本斋遇到一些比较重要宝贝,劳烦小兄弟过过目就行!”
“这个……我考虑考虑!”秦风犹豫道。
他想的是,等参加完程小蝶的婚礼,再规划自己的未来。
“那我等着小兄弟的答复!”
此刻,徐天德看着秦风,如同看着一件至宝。
要知道,光用肉眼就能鉴定田黄雕纹的人,其鉴识是有多渊博。
话已至此,秦风也不推迟,在众人羡意的目光下,收下了那只瓷瓶。